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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锦浪:番外篇(二)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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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偏偏就在此刻想起那段话来—— 他与秦观朱成婚不久,秦观朱就怀上了知意,加上她的来历,为此落下不少闲话。

     魏听风告诫府上众人,再敢乱嚼舌根,必定严惩不贷。

     下人自然不敢说主家的闲话,倒是魏家有位姑娘,算魏听风的表妹,曾冲撞到秦观朱面前,指着她责骂。

     “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来历。

    你待听风表哥是真心么?我看未必!一只没人要的破鞋,见我们家大业大,贪图起富贵来,真是甚么违心事都做得出。

    也就听风表哥好骗,中了你这狐狸精的计,否则凭他的身份,岂能娶了你这样的女人!” 他正巧撞见,听表妹这般出言侮辱,自是怒不可遏,处置起来没留半分情面。

     他从不信秦观朱会贪图富贵,亦不信她是有心谋之,故意接近他、利用他。

    自然,倘若当真如此,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。

     那一切本是他心甘情愿。

     可有时魏听风也禁不住去想,秦观朱当初选择他,不过是迫于绝境的无奈之举,是濒临溺亡的人死死抓住了一块浮木,而非出自真心。

     奈何她又在不久后怀上知意,往后即便是有心反悔,再想离开也离不开了。

     魏听风庆幸能有知意,又痛恨自己卑劣与龌龊,竟妄想着拿孩子去困缚住她。

     该死。

     真该死。

     他从后轻轻环抱住秦观朱,额头抵着她的发,嗅着她发间清淡的香。

     秦观朱问他,“怎么了?” 魏听风低叹了一声,“睡罢。

    ”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,梁慎行,那才是她真心爱过的人。

     * 夜半时,魏听风伤口上用来镇痛的麻药就散了,疼痛一点一点醒,他也别想睡。

    因秦观朱在身边,他抿唇忍着,呼吸一阵急一阵沉,翻来覆去,很不好受。

     有一会儿秦观朱也醒了,她翻身过来,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,声音又沙又软,直往他耳心里扫,“是疼么?” 魏听风道:“不疼。

    ” 她覆唇过来,吻住他的下巴,“我去给你找点药。

    ” 魏听风攥住她的手腕,腿往她身上一搭。

    秦观朱本就迷迷瞪瞪的,心想知意与他真像,小腿一搭一缠,人就似狗皮膏药上身般贴了过来。

     沉重的睡意从头顶压到脚,她有些睁不开眼皮。

     魏听风没敢真贴过去,温柔地亲吻在她的眼睛上,哄人似的再回答道:“真不疼。

    ” 秦观朱咕哝几声,很快又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 往后几日,魏听风就卷着铺盖去书房里住了。

    秦观朱知道他在躲甚么,也不勉强,夜里就带着知意睡。

     魏听风身上的伤好得很快,魏家堆压的事务一处理好,伤口也长出了新肉。

     这日晚间他回到房中,见秦观朱正抱着知意用膳。

     她用帕子给知意擦擦小嘴,知意一眼瞥见门口的魏听风,两腿一蹬就窜蹦起来,“阿爹!” 魏听风将知意抱起来,朗笑出声,拿鼻尖去蹭知意的脸,与她哄玩很久。

     魏听风身量颀长,人高马大的,知意爱骑在他肩膀上。

    有魏听风在,她从来不怕摔,高高一伸出手,仿佛就能摸得到天,搅得动云。

     知意玩得累了,趴在魏听风的肩膀上,睡得昏头昏脑。

     他侧首看到知意玉雪稚气的小脸儿,眼睛里多了些柔软,轻声唤人进来将她抱下去。

     今夜他有话想跟秦观朱讲,有知意在不太方便。

     人都遣散下去,魏听风回头陪在秦观朱身边坐,他眼稍稍斜过去,看她将云头剩下的几针绣活儿补上。

     秦观朱的针线精密漂亮,寻常绣娘都比不过。

    魏家名下经营的几间绣坊,隔叁差五就会派人来府上请教绣法。

     魏听风看她正绣祥云,给知意做贴身小衣,温声道:“真好看。

    ” 秦观朱喜孜孜地笑起来,道:“在望都的时候,我绣过贡品,错一针就会没饭吃。

    ” 魏听风也笑。

    秦观朱从前陪着梁慎行共患难,吃过许多苦头,如今熬过去苦日子,他替她高兴。

     魏听风道:“梁慎行辞官回望都了。

    ” 秦观朱一怔,不过也就怔了一瞬,她封了针脚,咬断绣线,垂眉回道:“听说了。

    ” “你还记得问刀大会时,那些想要行刺你的人么?” 秦观朱自然记得。

    那时她代替昭月郡主,赶去芙蓉城侍疾,蛮羌人打着魏家的旗号来杀颍川侯的家眷,也是那次,魏听风救了她。

     秦观朱还拿出弩箭,推测刺客是蛮羌人。

     不过魏听风当时有一疑问,藏着未解——既然那群人打着江湖的旗号,又为甚么要用羌弩,如此岂非自露马脚? 这疑问一直待到问刀大会过后,魏修平才探查得知,原来他们不是蛮羌人,而是官府从牢狱当中提出来的亡命之徒。

     当日要截杀的,也不是秦观朱,而是昭月郡主。

     官府的人,亦是皇帝的人。

     即便没有蛮羌人从中作梗,从一开始,皇帝也要将这桩恩怨归算到蛮羌人的头上,栽赃嫁祸,以求中原武林与朝廷能够同心同德,抗御外敌。

     而之所以会选择昭月下手,一方面,因她是韩野王的掌上明珠,倘若她死在“蛮羌人”的暗杀中,韩野王必定勃然大怒,与大周同仇敌忾。

     另一方面,只有昭月死了,皇帝才能放心地重用梁慎行,否则他岂敢任由一个背靠韩国作支撑的人,在大周朝中翻云覆雨,搅弄政局? 即便中途发展有些偏差,可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地渡过去了。

     他低声跟秦观朱解释,叁言两语的,秦观朱纵然不通政务,但也大概听明白个七七八八,一股寒意渐渐窜进了心肺。

     真狠。

     秦观朱想,谁都是皇帝手上的棋子,一场问刀大会,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拎玩得团团转。

     往后的话,魏听风看着她是说不下去的。

     他起身去铜盆边洗手洗脸,装作不经意地提道:“虽然梁慎行已辞官归隐,但不出叁年,皇上必定召他回朝效命。

    ” 言下之意,就是一切都回到了从前。

    梁慎行还是梁慎行,从今往后,他与秦观朱之间再不必隔着任何人。

     “昭月郡主的事,我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其实,哪日你真想回望都去,我也愿意的。

    我这样的人,本没有福分……” 他语无伦次,声音打了颤,不得已停下,深深缓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 他再预备将自己的心意说清楚,就猛听见秦观朱冷不丁地来一句:“你过来。

    ” 她人坐在那里,直挺着背,微颔下巴,眼睛里雪亮,亮得跟刀锋一样。

     她性情里本就藏着刚烈与柔韧,在望都时她自己撑着个家,若没几分厉害,岂非谁都敢来欺负? 可嫁予魏听风后,二人素来恩爱,秦观朱的厉害也全冲着外人使,魏听风鲜少见她板着脸,一时间有些无措,全然忘记自己想说甚么话了。

     他乖顺地走过去。

     秦观朱坐着,手握住桌角,越握越紧。

    魏听风立在她身边,她没看他,忍怒质问道:“你甚么意思?” 魏听风:“啊?” 秦观朱抬眼,道:“你这样的人?你是甚么样的人?” “我、我从前犯过很多错,按理来说早就该偿命了,是魏家……” “爹就是这样教给你的?教你一辈子都记得自己的错处?‘不怨不恨,能舍当舍’,这句家训,你当真明白么?” 不怨恨别人,却唾弃自己;不争不抢,凡是他人所好,纵受切肤去骨之痛,他也能割舍。

     “梁慎行辞不辞官,跟我们有甚么关系?我嫁给你,如今连知意都有了,又是哪个人告诉你,我想回望都去?” 秦观朱算是明白他这几日在别扭甚么了。

     她本就为魏听风受伤的事郁着情绪,如今见这厮当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,一股无名火就窜升上来。

     魏听风如此高大的人,在秦观朱面前,竟似犯错的孩子,呆立着听她训斥,脑子里空茫茫的,一句话也辩解不出。

     秦观朱一下站起来,险些撞到魏听风下巴。

     他躲过去,秦观朱又伸手将他勾了回来,魏听风不料她使出这么大的力气,动作中竟生出几分野蛮凶悍。

     魏听风不得不弯下腰,与她额头相抵。

     秦观朱逼得他无路可退,“我要走,也会带上知意,甚么都不留给你。

    ” “成碧……” “怎么了?”秦观朱一手拽住他的腰带,再问,“你舍不得?” 他怎可能舍得?可他还是说了,坦坦荡荡,真心诚意,哪怕须得忍耐不可名状的焦虑与痛苦,他还是说了,“成碧,我不想你勉强。

    ” “好呀。

    ”她仰头咬了一口他的唇,“我勉强,那我舍了你罢。

    ” 他指尖一抽一抽地疼。

     他此刻竟想起魏长恭来。

    想起那天在檐下,天灰蒙蒙地落着雨,他们没说上几句话,告别短促得令魏听风以为还有再见面的时候。

     仿佛魏长恭不日就会回来,责问他到底添衣裳了不曾。

     魏听风时常悔恨,若自己那日能出言挽留,或许魏长恭不会走得那般心无挂碍,他还能回心转意,念想起自己除了那已故的妻儿以外,在这世上,还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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