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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第2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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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浅色的高尔夫球衫被汗湿透了几层,沾上了土,沾上了麦穗的残叶,下摆有一部分被他扎进了裤子里,完全颠覆了平时温文尔雅的精英打扮。

    目光追随的久了,唐盈盈最初不怀好意的心思不知不觉地便淡了下去。

    在橙黄色的天色里,康俊的身影融进了同色系的麦田里,模模糊糊剩下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,与此相对应的,是唐盈盈唇角边愈加清晰的笑意。

     她不再看田里劳作的人,微微阖上眼,地上的沙土覆在了光着的脚背上,给肌肤带来了一种神奇的摩擦触觉。

    风从东边缓缓吹来,卷着草木特有的气息,似有细细声响藏在里面,可真侧耳去分辨时,却又什么也听不真切。

    唐盈盈从未有过在乡间生活的经历,甚至自她的父亲、祖父辈也早早就进了城,可若再往前呢?她的曾祖父、曾曾曾祖父总有人是面向着土地、靠着天时为生的。

    对土地的热爱,像是早已融进了她的血液里,以前从未觉得,可现在,当她双脚踏在土地上时,竟得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心安。

     ?第九十章夜纳凉(上) 晚霞初起的时候,三个饥肠辘辘的人终于把那亩田拾掇得差不多了,慢慢走回了程风家里吃晚饭。

     程风的父亲师专毕业后一直在隔壁村做代课老师,直到程风小学快毕业了才顶上了县中学的正式编制,举家搬到了县里。

    母亲原本是镇卫生所的赤脚大夫,后来下海做生意,赚了一些钱,在渭南和澄城都买了房。

    程风的童年是跟着爷爷奶奶在乡间地头长大的,一手抓课本、一手去河里抓鱼,七八岁的时候,一把木制皮枪插在裤腰上出门,回来就能用绳子拎一串麻雀,生活过得好不惬意。

    中学开始被父亲提在眼皮子底下念书,满腹牢骚,一有机会就往爷爷奶奶家跑,典型的隔代亲。

    后来,考上了外地的大学,父母毫无准备地就觉得自己变成了空巢老人,爷爷奶奶见不着这个生活活泼的大孙子在跟前,更是思念得很。

    便换成了程风父亲隔三差五地往老宅子跑,陪爷爷奶奶干干活,主要开始陪着聊聊天。

     南秀村有程和沈两个姓,自宋代起就在这里定居,各自有自己的宗庙祠堂。

    程风爷爷在程家算是最长的一辈人了,老宅在村子东头,品字型的结构,北面的屋子待客用,东面和西面各有几间房子可住人,中间围着一个百来平方的院子。

    里里外外收拾得很整齐,一口颇有些年头的深井,一颗柿子树,几只肥瘦不均的土狗横七竖八地躺着,是典型的农家院落。

     餐桌就摆在院子中央,主食是当地的特色美食麦子泡。

    做法很简单,在煮猪下水的汤水里丢下新收上来的大麦籽,放上大油辣子,又加入一些豆腐、木耳、丸子、猪血等配菜,撒上香菜,香喷喷,热腾腾的一大碗,虽然做法简单粗鄙,但一粒粒的麦子极有嚼劲,一碗落肚就是一肚子饱满的幸福感。

     程风爷爷招待贵客的重器是自己酿制的稠酒,给康俊和唐盈盈斟了一碗。

    唐盈盈浅浅尝了尝,入口竟是甜甜的,一点也不呛鼻,倒有几分像是南方的酒醪。

    也是因为这酒好喝,唐盈盈便偷偷去看传说中固执又厉害的程风爷爷。

    倒不像原先自己想象中那般严肃,反而脸圆圆的,说起话来还有些小絮叨,看上去很有几分慈爱。

     程风爷爷今年快八十岁了,身子还挺硬朗,除了耳朵微微有些背,得尽量贴近了说话。

    他一辈子没走出过家乡,最远也就是在儿子县城的家里住过几个月,实在适应不了,又闹着回来了。

    唐盈盈礼节性地跟他聊了几句,便实在没有了话题,也不知道再聊些什么。

     爷爷捏着酒碗,看着一身泥土的康俊很是顺眼,左一推杯,右一敬酒,两人聊得很投机。

    康俊入乡随俗的能力更是一流,酒过几巡,脸上微微泛着红晕,也不知是下午被晒伤的还是酒醉,竟一句接着一句地在跟程风爷爷聊地里的收成。

     “今年算是很不错,打下来的麦子拿去卖一些,自己再留一些,足够了。

    我就是担心以后,孩子们去了城里,就像撒出去的鸡仔,唤都唤不回来。

    地三年不耕,就要荒。

    我就算把家里的仓囤满,也不够他们吃几年的。

    ”程风爷爷抿了一口酒,颇有些伤感地说道。

     康俊对爷爷的絮絮不休显得尤为耐心,真诚地安慰道:“真不行了就回来,您不还给程风留着地嘛,荒了就重新垦,种一季麦子跟着再种一季花生番薯,院子里养几只鸡,有饭又有肉。

    只要有双手,怎么都不会饿着自己的。

    ” “我心里不踏实。

    ”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,微白的发丝在晚风中微微摆动,他拿着筷子的手指了指门口,外面热闹得像在过节一般,尽是人们的欢笑嬉闹声,“康主任,你别看现在村里挺热闹的,哪哪好像都是人,但我心里头清楚得很,这些人都是回来帮着抢收的,忙完这几天就走。

    平时整个村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老人的咳嗽声了。

    说句没用的话,我真怀念程风小的时候,每天都能跟现在这样热闹,出门随便遛两步能跟十几个人打招呼。

    ” 康俊微微含笑看着爷爷,端着碗跟爷爷碰了一下,语意诚恳地说:“现在也很好,大家日子都过好了。

    ” “是,日子很好了,一日三餐、每餐桌上都能有肉,动不动还能喝上几杯。

    每个季节都能整上几件新衣,电视还能用就给换新的了,很好很好。

    “爷爷不住地点头赞许道,一面又端起碗咂了一口酒。

    默了一刻,院子里的灯光很亮,最大功率的灯泡把爷爷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照得清晰。

    他的脸部肌肉分明是上扬的、笑着的,但眼睛里却是浅浅流淌着难以掩饰的伤感,他微微垂下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,粗糙的皮肤上面沟壑纵横,是积年劳作留下的印记,“可我心里也恐得很,你看这片土地,一层一层的土,层层叠叠的里面都是程家上人们汗水。

    我这割麦、打麦的本事是我爷爷和爸爸手把手教我的,也是他们的父祖们一代一代传下来,靠着这份本事,我们这个村落延续了上千年,填饱了多少人的肚子。

    可是这一天接着一天的,我觉得自己被你们越抛越远,孤独得很。

    昨天看电视,电视上提倡说要延续文明,你说我这种田的本事算不算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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